20 September 2006

最近的心情有些乱,想写点东西。

小时候好像到过好多地方,从这个村子到那个村子。

不管到哪,很喜欢做的事当中,有一件是顺着下坡路狂奔,呼呼的风声,无法停止的脚步,用现在的词,那叫一爽。在离石住了好像是两年,这是有记忆的最早了,遥远而模糊,依稀记得发大水把小院门口的沟冲的更深以至我矮小的个子不再爬的上来,顺山而下的洪水也冲毁了小院门前的小桥,冲过大路,冲进河里,有一年的洪水里捞到了金鱼,冬天有人到河上凿冰取水,出了院门就是一所小学的侧墙,印象中打扫过小学的院子却记不得我有没有在那上过学,弯着腰,屁股朝天,扫帚从两腿中间玩命的向后扫去,拿个镜子反射太阳光竟然也能把我逗哭,自己做个"老牛"比赛爬水泥坡,还赛过"老婆歪度",校门前有几棵桑树,桑星就像串微型葡萄,好吃,在外求学连看都看不到了,夏天时垂下的枝条就成了秋千,逆河而上不远有座小桥,桥附近的枸杞又黑又甜,这些现在都无从寻觅了,最后一次回去时,意外发现了把爸爸为我仿制的枪,能打纸弹,枪柄却有了道裂缝,不懂事,拿个忘了什么东西想修理修理,却砸成了两半,想来真是可惜,然后就再也没回去那个地方了,只是坐车路过的时候,隔着那条河,远远的望着那个没落的村庄,人都搬走了,想着那山那院,那个和我一起喝尿的的孩子,那时爸爸很年轻。

到了外祖母住的村子,就清晰起来了。漫山遍野的果树,很多果实现在都看不到了,住的是窑洞,夏天的中午,端着饭来到一颗杏树下,外祖母的拿手饭是玉米窝窝,有时吃饭时还能看到杏树上小洞里的啄木鸟,我们叫签书嘣嘣,和外祖父比赛吃饭,晚上生堆火驱蚊,我,外祖母,外祖父,有时还有小舅舅,分坐在两条石板凳上,对着对面山上的星星灯火,人都搬到对面山上了,这边这座山就我外祖父一家,远处的古塔孤独的站着,塔下是凄凉的寺庙遗址,文化大革命时荒废的,窑洞是不能回去的,打了敌敌畏。冬日的早上,泥土冻的硬梆梆的,翻过一个土丘,绕过一个山沟,去最近的人家去玩,放假时这户人家的孩子都回来了,很热闹,再远些还有个家族,有马棚,有石磨,小孩子还留辫子。

中午差不多就原路返回吃饭,泥化了,一路磨蹭,到家时鞋上还裹层稀泥。

山里人注定了要穷困一生,因为只能种地。早上吃完饭,带点馒头窝窝什么的,再灌壶稀饭,就上路了,一种种一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翻过一个大大的山沟,是外祖母家的地,我帮些小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加个鸡蛋,自己家鸡生的,火柴盒里装着盐,可以蘸着吃。有一天雨来的突然,山坡太滑,牛下不了山。后来有一年老天不下雨,种的苗子都枯了,山民们筹款杀了只猪,祭神求雨,当天晚上,雨下得非常大,几座山上人头篡动,人们大声的呼喊着,一场救命的雨。炎热的夏天,泡在河水里,彻头彻尾的清凉,累了,就用水浇浇河边的大岩石,爬上去,躺着,JJ朝天,一帮光P小孩就这么躺着晒太阳。。。。。

这个山沟里住着很多我的长辈,外祖母,外祖父,还有老姑,剩下的连名都记不住了,老姑很慈祥,最后一次见她时是在秋天的晚上,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瘫痪了,孤零零的,窑洞里就她一个人,孤独而凄凉

童年一半的记忆在这个山沟里。

起风了,院子里的槐树唰唰的响,我拿个小竹筐,跑到杏树下,捡回刚刚吹落的杏子;松鼠翘着大大的尾巴,在石墙上蹦着,我那拿起土块满地砸,它偷粮食;石墙外墙角长着些杂草,意外的发现了在离石玩过的一种植物,把它的种子放到手心,然后对着种子说#¥%……※(忘了),种子就会动,神奇吧;在杂草下的土壤里,我挖出了一枚铜钱,比见过的都小,深黄色,看着特别精巧,那几天死了个人,灵台搭在院子,没有点灯的,就把我的铜钱拿去了,小碗里放着半碗油,铜钱漂在上面,芯穿过钱眼,一头浸在油里,一头被点着了,日夜都亮着,等丧事完了,我的钱也不见了,再挖,什么也没出;钻进玉米地里,把杆一折,边咬边吮吸断口,隔天就有个大爷在地里骂;往灶里放柴的时候不老实,一不小心,一根玉米秆弹了出来,弹在了脸上,右边的眉毛焦了大半,报复我;沟里什么都没,自己做象棋,做摘枣的钩子;天黑了,外祖母对着蝙蝠说,这些鸟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2006年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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